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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rch 5, 2014
A Tree of Blossoms
一樹的花,落英繽紛。
那天,僅在窗內瞄見細細雨絲,便立刻決定棄車散步。早春的氣息令人嚮往,即使是上班途中也令人神清氣爽。今年的冬天過暖了,人們如是說,然而對我這般旅人而言,沒有過暖,沒有去年、往年,也沒有明年。這匆匆的春即是我在低地僅有的春了,華美又復靜謐。新生的春擾動著無法言說的心緒,悄悄的,卻又喧嚷。
在平靜日子的沉默縫隙裡看了一部劇,竟神經迷走時空錯亂,一部分的自己是尋常觀眾,放任心緒隨劇情起伏如雲霄飛車;然體內有另一靈魂帶著舊有的文學批評習氣竭力試圖找出那個可供"identify with"的角色。事實上無論是古典悲劇、莎翁名劇,甚或是流行偶像劇或八卦劇,大多能讓觀看之人尋得一處安坐,在想像中走入某個角色的身形,在腦神經與視神經之間歷險。自己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這部當屬大眾文化的劇或許過於超現實,以至於令人無法安坐,至少自己就看得如坐針氈。
昨夜疲憊的關上電腦,思及「魅力」一詞。女主角在劇中魅力四射,鋒芒畢露,煌煌不可逼視,簡直攝人心神。的確,攝人心神,而非懾人心神。魅力一詞中作為修飾語的「魅」既是詞中精義,卻又如鬼字偏旁,帶著一種歪邪而過於強大的力量,使遭到網羅之人徒勞掙扎。明知陷阱,卻如奧德賽一般著迷沉醉於曼妙歌聲之中。或許她的脆弱她的寂寞她的無助曾經開啟某些間隙允許觀眾稍作窺探,然而在散發出強烈而魅惑的氣場之際,又光亮得逼使觀眾退後。是故作為手裡攥著陰性性別標籤的自己,只是靜靜立著,竟也只能受其魅惑,那裡沒有契合的identity。
正因自己過的是平靜日子,男角無聲流淌的生活反而牽引著迷失的自己,如潮水般襲來靜默光滑的完美日子。那樣平靜,那樣未經世事。他其實是膽怯的,如同孩子伸出一根手指試探水溫,燙了兩次便不願再伸手。或許過去的我能成功identify這個男角,這般緊揣著日子在懷裡不肯鬆手,卻又情不自禁墜入無法抑制的情感之中,讓自己一下、一下的磨著磨著,那樣忽視寶貴時間的磨,那樣緩慢又迅速;若亦有凍結時間之超能,或許也會暫時拉住時間,在漫長的折磨中享受一點甜吧?那樣手忙腳亂、捉襟見肘的企圖撈回水似的情感。徒勞。
如今卻再不能了。就如同劇的後半,他恍然驚悟流逝的時間再經不起這樣的心磨/心魔了,失去的時間再也不許任何躊躇,任何膽怯,任何關上心扉的妄想;對他而言,能凍結的時間,在他的時間概念中,更是瞬間中的瞬間,只能是一個吻的片刻。多麼蒙昧,這樣遲來的領悟。
再不能了。無論從前曾經如何蒙昧如斯,一旦悟了,便再也無法回頭了。是故雖能體會,卻逐漸無法理解過去亦曾那樣輾壓時間轉磨的原因了,即使看見自己過去的影子,卻也感到不耐:醒醒吧。我說。或許看似失去了平靜,然長久以來遭到棄置的靈魂,或者心,一如霍爾所有,總算能撿拾回來了。
這一樹開滿的花,如同自己盈滿心中的思緒,千片萬片,終究飄過漫長的冬日,兀立於斯,看他人走過同樣的路。那是不易的,他終究不明白,也不必明白,心之所向亦向著自己,何其有幸。
結局中紅毯上的深吻仍然華美如初春肆無忌憚的各種綻放,一樹的,一片的,或是均勻灑下的明亮天光,令人無所遁逃,只得沉醉在這個魅惑的夢裡。
幸好這個找不著一席之地得以identify的自己至少學會了祝福,祝福這個世界,也祝福自己。何其有幸,可能要走得遠些,方遇見那屬於自己的閃動片刻。
二零一四年春,於萊登。
Sunday, December 22, 2013
Two hours of glow
心情些許低落的傍晚,一些不願言說的原因。和台灣時間的妹妹道了再見,想到原本期待的晚上行程,不免有些煩悶。剛吃過洋芋片,過於齊整潔淨的日子久了,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更自暴自棄的事。樸素的烤了這星期剛買,較為昂貴的雜糧麵包,沒抹醬,三小片,細細地咀嚼穀物的味道。在品嘗滋味的同時,吃兩片就覺得飽了。看來平日暴食的酒神文化泰半肇因於囫圇吞棗,這是可以確定的。
清冷如我向來是以漠然裹覆內在的一切,依循著滴滴答答的時刻不得不似的向前走著。約了時間的,向來嚴苛的自我早已不似過去,然而卻彷彿淡淡的,堅定的指向時光階梯的另一端,說,走。此刻的我已能在服飾替換中尋找一些樂趣,甚至往自己臉上項上塗塗抹抹,給自己一些起碼的愉悅。帶著些微感冒症狀,與同伴冒著隆冬的寒風步行三分鐘,以異教徒之姿參與一場宗教盛會。
然而音樂總是音樂,曾經反覆誦讀的 William Blake,伯利恆、牧羊人及羊群的意象,甚至是曾確實引發頭疼的拉丁文,那些年少時代的浮光掠影在教堂暖黃的穹頂及略顯單薄的暖氣裡緩緩湧動,氤氳著隱隱的光芒,彼時的不快漸次化為蒸氣般的詩歌聲中的凝結水珠,消融在過往回憶之中。
唱詩班開頭立於教堂後方,在氣勢磅礡的一曲後魚貫走向台前。一向帶著溫暖笑容的荷蘭老師特意轉頭向我們微笑。曲終人散之際,幾句寒暄閒聊,一張智慧型手機拍下的照片,一個熱情的邀約。我帶著軟化的情緒及益發猖狂的鼻炎回到自己的世界,不顧自己棋盤格似的過了兩星期的規則日子,給自己斟了一高腳杯的紅酒。沉浸在柴火聲的微醺之中,必得像自己訴說,說一說那些不平的憤懣的需要撫觸的情緒,記一記給自己舒緩機會之必要。
就當是偶爾的 off track 吧。
清冷如我向來是以漠然裹覆內在的一切,依循著滴滴答答的時刻不得不似的向前走著。約了時間的,向來嚴苛的自我早已不似過去,然而卻彷彿淡淡的,堅定的指向時光階梯的另一端,說,走。此刻的我已能在服飾替換中尋找一些樂趣,甚至往自己臉上項上塗塗抹抹,給自己一些起碼的愉悅。帶著些微感冒症狀,與同伴冒著隆冬的寒風步行三分鐘,以異教徒之姿參與一場宗教盛會。
然而音樂總是音樂,曾經反覆誦讀的 William Blake,伯利恆、牧羊人及羊群的意象,甚至是曾確實引發頭疼的拉丁文,那些年少時代的浮光掠影在教堂暖黃的穹頂及略顯單薄的暖氣裡緩緩湧動,氤氳著隱隱的光芒,彼時的不快漸次化為蒸氣般的詩歌聲中的凝結水珠,消融在過往回憶之中。
唱詩班開頭立於教堂後方,在氣勢磅礡的一曲後魚貫走向台前。一向帶著溫暖笑容的荷蘭老師特意轉頭向我們微笑。曲終人散之際,幾句寒暄閒聊,一張智慧型手機拍下的照片,一個熱情的邀約。我帶著軟化的情緒及益發猖狂的鼻炎回到自己的世界,不顧自己棋盤格似的過了兩星期的規則日子,給自己斟了一高腳杯的紅酒。沉浸在柴火聲的微醺之中,必得像自己訴說,說一說那些不平的憤懣的需要撫觸的情緒,記一記給自己舒緩機會之必要。
就當是偶爾的 off track 吧。
Location:
荷蘭萊登
Monday, November 26, 2012
Voyage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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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落雨。漂啊漂的,總漂不出雨幕的籠罩去。十一月底遲來的寒意令人怔忡,彷彿心底曾天真預期過永遠的秋天。我記得拍攝這幀寧靜照片之際心裡壓抑著的掙扎與失落,記得那沉重又揮之不去的不平之鳴。終究是過去了,雖說在人生的漂流中總是持續卸下而又負起。心總是有重量。
不知他人如何在文字的繾綣或繾綣的文字中超脫無病呻吟的陰霾,然而一如歌德或但丁或普魯斯特或任何其他長篇巨著,總不是一面擔憂著他人之不屑而作。而我,天地間這一片薄薄小小的葉,也不過圖了短短的期中考前的一晚上,打算輕輕緩緩地在冷雨的掩護下細說。
細說我如何如何,如何似過往的文豪或凡人浮沉於滿懷思念之中。
我或不能細述你的外貌,如此便失了那最細緻也最精妙的你的縮影。我總是相信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們不斷遇見分離,愛上又復放下。倘若在原初時便知道即將陷落,為何總是不及拯救自己?每每在閃著微芒的幽暗網路之間無語,向著廣袤的荒原吶喊,向著自己。或許是因為有太多太多回憶的片段,綿長的,短促的,深刻的,幽微的,使得這份思念自外於青澀的過往,一如蟄伏在體內的疾疫,彼時受到壓抑,此時卻無預警爆發;即使暫時停歇,也惴惴不安。你或許不懂,你或許知道,有時我甚至懷疑你其實知道了,雖然有那麼一兩次幾乎摔下懸崖,卻仍隻手攀住了崖邊。以你的迷糊,你或許不懂;以你的敏銳,你或許知道。有如Odysseus般在無花果樹下晃呀盪的,意志軟弱如我不是沒想過放手算了──反正,你或許知道。我能夠失去什麼呢?面對你牽起的嘴角,慷慨的體貼,溫暖的雙手,我能失去什麼呢?可能也就是這一切吧。我幾乎聽出自己微弱應答中的無助與無奈,幾乎聽出自己的猶疑。我能否放棄?對於你,對於希望若游絲卻又在無盡的渺茫中有那麼一點游絲的,你。
多想放棄,對於你。作為情人之不能的掙扎與折磨幾乎要逼使我也放棄作為朋友一路走來的幸福。我知道自己不捨,一如以往,然而卻再不能如當年一般純真,說自己不能忘。現實之所以殘酷或因自己亦在其中,甚至一手促成。我究竟是不能忘,抑或不想忘,又或者不捨的不是你,不是只有你,還有你的溫柔。
憶起過往的流金歲月,憶起自己為之瘋狂著迷的溫柔,那種冷冽螫人之中閃現的難得溫存,令人無法自拔。你的誠實、你的率直,以及在此之中,你的溫柔,相似卻不同於以往,無法說冷峻,卻是若即若離,使人癲狂。
在這多雨的城市,低溫的夜晚,沉浸在多年來習慣的寒意裡,想起他們,想著你。你來自陽光灑落如雨的彼方,而我披淋著一整個盆地的冷雨,兀立於幽黯之中,看你。遇雨,欲語,不能語。但願漂流者如我,能尋得一處暖洋洋的所在,或許只是日光點點的綠草地,或許是在午夜夢迴之際,你的一次擁抱,慷慨一如那個夜晚。
Ou un baiser, peut-être ? ah mais how greedy I am.
Sunday, July 29, 2012
Pékin: une ville ancienne et moder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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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他們仍會微笑著說「扎西德勒」嗎? |
再度離開島嶼。背負著眾人的好奇與疑問,我們乘著五個小時(或其實是一天)的時間,飛抵這座古老又復現代(如他們所願)的城市,北京。
說是「飛抵」一點也不為過。護照上,城市依時序排成佇列,北京尚在柏斯、曼徹斯特、倫敦及巴黎之後。或是里昂或是巴塞隆納或是里斯本。那麼遙遠。
飛抵,空降北京,馱著太多人以為存在的文化重量。
我們以為其古老是城市之所以光耀,然而城市居民似乎不作此想;旅人的想像總是華美而不切實際。一如不斷被複誦的現代以及又寬又平的快速道路,或許才是城市居民所冀望的未來。又或者,他們面上的其實是種淡漠,在兇惡的生存叢林中掙扎負傷後結痂的冷然。
既然打從開始便知道其為「城市」,又有什麼好失落的?即使城市的中心環擁著巍峨的古代宮殿,即使近郊的小丘上亭台水榭湖泊楊柳石橋斑駁向無邊無際難得的清新鋪展開來,城市居民仍要過現代生活──那是作為旅人過客不能以任何理由剝奪的權利。城市的冷漠與傲慢一如曾駐足過的國際大城──倫敦、巴黎──緊抿著唇睨視來來去去、仰頭張望的眾生。
知道了,也許。不該期待太多古舊的胡同,一眼望去盡是機車汽車,在灰塵僕僕的空氣中沉默不語;轉個彎便是綠葉蔥籠、遊人如織的觀光小街。古代宮殿的樑柱還散發著鮮豔簇新的油漆味,或許是保存的必要手段,我們不知道,掩去了朽蝕的木頭纖維卻掩不去陣陣悵然。
而在遊客旅人的目光之外,城市仍自顧自的忙碌著。每個城市都有其靈魂,雖然最大的共通點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忙亂:早晨街邊的雞蛋灌餅(脆弱的腸胃禁不起這樣的盛情)、以粗吸管吸食的粥糜(方便但燙口),校園裡熱騰騰沒濾過渣的現磨豆漿,串烤小攤老闆夫婦的熱情與客氣、火鍋店(驚人的)良好的服務態度、郵局人員愛理不理、售票人員從窗口甩出證件票券的「霸氣」、老是被架拐子跨馬步的乘客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地鐵,連續十九個晚上回到菸味瀰漫的房間,關不攏的淋浴間玻璃門,以及,龐雜紛紜卻又不能再更簡單的各家之言,如同城市滿天的塵埃及懸浮微粒,在極度不適應並持續了半個月的嗆咳之中,在每天頭髮沾枕前,悄悄沉積下來,悄悄發酵,又趨於平靜。
而那沉重的文化?城市的現代以及文明標語已然吞噬了對古老文化的想像,在淡淡的雨中咀嚼著亙古的默然;空降於斯,不會說自己與這些所謂文化毫無關聯,但在熟悉的背後,陌生感鋪天蓋地洶湧而至,因而再次確信,即使是在文化上或情感上,所謂「血脈」早已薄弱得令人不得不時時刻刻感受到自己「外國人」的身分了。
別急著憤怒反駁,其中也是有悵然的。只不過就如同城市一去不回頭的現代化一般,一切就如同煙雨中的歷史,望不見來時路了。
Sunday, February 19, 2012
Taichung, just before the winter vacation ends -- 17, 18 février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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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村 ‧ 台中 |
突如其來的台中行,與這個陰冷的城市相距兩小時。他們稱之為「青春」,我卻先想起尼采。
那個越活越年輕,最後焚身於光明之中的哲人。
而我畢竟不是哲人,暫時沒有光明致死的危險。兩小時的車程,窗外飛逝的景色無聲的喚醒旅行的記憶。彷彿好久好久了,旅行這件事。他們說那座他們熱愛的城市灑滿陽光,習於沉浸於雨中的我對陽光的渴求卻小於我逃離這座城市的欲望──我應稱之為故鄉,台北啊,總催起我出走的衝動。或許我實在該感謝他們為這股衝動點燃一簇星火,燒去一點點屬於這盆地的,或我的憂鬱。
天氣很冷,島上的寒流籠罩。在雅晴的身後靜靜看著呼嘯而過的高樓、平房、稀落的車輛。稀落或許是盆地人的視角扭曲之故,但總之,稀落的車輛是由衷的讚美。牆垣上的彩虹可能也因冷冽空氣中的一抹淡金色陽光而更加耀眼。停留小村的時間不久,印象最深刻的卻是那位令人尊敬的長者──彩虹爺爺;微薄的零錢只是為腳下的繽紛表達一點謝意,但他特意開門出來遞上圖畫時的溫厚微笑卻令人震動。坐在機車後座又不識路途的我,對好友忍受的寒風感受不那麼強,卻在緩慢流動的時間裡隱約覺察到自己跋涉了大半個城市,對習於沐於陽光中的朋友們想必更為辛苦吧?
大名鼎鼎的逢甲夜市。很高興在盆地裡一成不變的喧鬧與了無新意並沒有蔓延到這裡,總算稍稍挽救了我對「夜市」的失望之情。買了檸檬派之後,將冬衣全留在台北的愛淳總算屈服,在無雨的夜晚穿著雨衣回到雅晴家。跟 Doby 去散步則是另一趟瘋狂的旅程,但驚詫之餘卻覺得他相當可愛;雖然力氣驚人(果然寵物都會跟主人相像……?又或是互為因果關係?),不過看得出他只是好想出去玩(跟我一樣吧)。我得說,不亂叫的狗我都再加50分。喜歡他聽見人聲鑽出狗屋的樣子以及在草地上活力充沛的衝刺,跟他一起奔跑的速度感與刺激竟令我聯想到打躲避球的興奮。
回到雅晴的房間,吃完生平第一次的鹹水雞之後開始為睡覺做準備。我並不習慣在他人面前穿著睡衣,不過我有從善如流的優點。換了眼鏡之後,輕微的暈眩令我放鬆。坐在床邊聽他們對話,只想著難怪雅晴不想在台北多待;其他的不敢說,但悠閒的美好我很能體會。
隔天天氣晴,眼角餘光瞄到雅晴模糊的身影以超凡的彈性跳起按掉手機的超級瑪利鬧鐘音樂──然後迅速鑽回被窩。昨天是這樣展開的。三人都醒了。
跟雅晴的爸爸媽媽及弟弟道別之後,在晨光中前往公益路上的 mezamashi 咖啡館。食物相當精緻可口,很難得的同時很健康。空間明亮舒適,二樓那小小的閱讀角落令我著迷。我想我會想念極富嚼勁的圓球麵包,以及那個乾淨美好的早晨,以及這趟以出差、回娘家、英國旅行的心情為起點,以兩張罰單、三張錯愕臉孔作結的小小旅程,他是2012寒假的一個明亮渾圓的句號。
謝謝雅晴、愛淳,雅晴和氣熱情的爸爸媽媽、奶奶和弟弟。
The trip is perfect and the city is beautiful because YOU are there. (sorry for the tickets, though.)
Tuesday, November 1, 2011
La Pluie
雨就該是陰性,如此溫柔。
有時候,我覺得是這城市的雨滋養了我的陰鬱。從前來自島嶼其他地方的同學抱怨,台北的雨不乾不脆,總那樣綿綿的下著下著。身為冷漠的城市人,卻忍不住要為它辯駁,而要辯駁些什麼,甚至也不知道。或許滋養愁緒,也連結起某種情感吧?細細的,透明的,如角落的蛛網,落雨時沾上一粒水珠,才意識到他的存在。
道了別,獨自撐著傘站在雨裡。一股熟悉又令人手足無措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聒噪後的動物性感傷,我如此稱之。在我決意付出生命擁抱語言之後,這樣的冷淡仍如潮汐般襲來又復退去。話語?超我嗤嗤笑著。和平東路上川流的街車、行人,面無表情的開來開走。我一面咀嚼著莫名的虛空,一面思索著細散的話語,卻拼湊不出什麼。那麼多美妙的時刻,那麼多 "bons moments"……又來。朋友?為什麼那樣「呼喚」朋友?當這個問句畫了美麗的拋物線朝我飛來,我卻說不出那不是呼喚。不是隱瞞,只是那一毫秒過去了,沒有說,也就不說了。朋友?一個,兩個,三個。啊啊,都在這個濕潤的城市裡走著走著。聚首,話語,感傷。想起親愛的朋友,在小島上,在歐洲大陸上,在亞洲大陸上,遠遠的。幸好還能數出一個兩個三個,我安慰自己。
公車搖晃著經過濕亮的橋,越過漲滿的河流。一切都籠罩在雨霧中,柔滑的陰天如一床絲被,覆著灰色如泰晤士河的水流,擁著亞熱帶的青綠,彷彿要抹淡那不合時宜的、屬於夏天的綠。車行經連結橋樑的主要幹道,筆直而堅定的前行。從盆地彼端駛來的司機,穿過一城市的雨,在想些什麼呢?那樣溫柔的雨,幻夢似的迷醉。還是他只想著,雨天人多,開車危險?我奮力要想起那輕輕壓在心上的負擔,一份尚未準備的報告,但窗外那雨──只稍稍一勾,思緒便不聽使喚遠離,遠離現實。我數著一站、一站,覺得自己乘著開往幽冥的龍貓公車,要走向一個漆黑未知的世界。又或者沒有那個世界,他只是沒有盡頭,盡頭……。
現實上了洗手間後回來。我站起身,還因司機看見紅燈的一個緊急剎車而踉蹌幾步。刷了卡,跟在前面那頭髮灰白的婦人身後下了車。早上看了十七分鐘多的《我可能不會愛你》,在意會過來之前便感到一股再自然也不過的罪惡湧上。而後,天哪,我對自己說,我的生活怎麼會變得看了十七分鐘的偶像劇就感到「罪惡」?綿綿的溫柔的雨總讓人恍然遺忘時間的流逝,腦中重播的早上看的偶像劇卻提醒我,時間追我,時間逃走。我難道還是十七歲嗎?就像程又青自嘲似的說著。而在此同時,辛棄疾徐步走出,說了:「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但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我已鮮少為賦新詞強說愁了;更多時候我靜靜看著一切發生又沉寂,進入「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的境界。就如我在那一刻,想的是「這雨真涼」。
幸福?程又青和李大仁不幸福嗎?他們想逃離時間,而追的又是什麼?我不知道別人喜不喜歡這齣戲,但四年來的職業病讓我近乎病態的習慣分析自己 identify 角色或故事的原因(他只能是identify,不能是認同,因為我是討人厭的外文系,這字就長這討人厭的樣子)。他們幸福嗎?幸福,家人都愛他們,工作都很穩定,bourgeois 大概就是他們了,城市中產階級,perfectly fit。坦白說,我還覺得他們太幸福了點。就像程又青,父母愛他,哥哥姊姊沒事回家看看,有時打電話聊天,有時要他別吃回頭草,家裡那麼漂亮(這有點超現實),衣食無虞,這種人怎麼會不幸?也許正因為如此,才引起廣大的,城市裡的每一尾再普通也不過的游魚們迴響;他(們)代表什麼都不缺,抱怨不出什麼,卻又不知為何少了什麼的,放不下又說不出的一群。或許自己的人生距離完美,甚至還比他們遠一點,不過的確,在這片濕濕軟軟的雨幕底層,有些什麼在低聲窸窣;或者希望自己想吃布丁時,有人就很貼心了買了一盒其實只要十二元的布丁來,或者希望自己需要一句 bon courage、一點安慰時,就有人適時捎來一翦訊息。或者,希望在這個沉默的下午,有人在盆地的某處,將自己掛在他的心上,有點沉重,但心甘情願。又或者,希望在溫柔的灰色中,自己心上也掛著,將自己掛在心上的那個人。
Intrapersonal, intelligence. 經過那家從未去過但天天經過的「茶語」前時,這個昨日的單字陰魂不散的浮了上來,嘿嘿笑著。如果他真的是某種 "intellegence",那我想我的可能是過度發展了。上面的每一個象形會意指事形聲假借轉注,每一個句讀,不就是證據嗎。我沒法決定 interpersonal 還是 intrapersonal 重要一些,可是 intrapersonal intelligence 的過度發展使我覺得那近乎自我耽溺。其實在那個時刻我甚至想起 Virginia Woolf,想起意識流。爾後自嘲的想著,經過五年的 "reinforcement",文學就像愛滋病一樣潛伏在體內,這一生都別想逃走了。雖然我知道,我就是要讀文學所以才去讀的。
點頭,招呼,將傘拿作一面盾牌,穿過風阻效應下的風箭雨矛,上升,開鎖。這扇門是我早上親手鎖上的,完好如初,幾個小時後我又回來打開。我無意識的回頭望望背後的那扇門,一股幽深的孤獨升起,開了鎖,走進公寓,彷彿走進內心,砰的把門關上。這城市,每個人都像公寓,在咫尺間過著誰也不理誰的生活。而在公寓裡,共同生活的一家人,又各有各的門扉。我覺得自己像個俄羅斯娃娃,有著小小的、堅硬的外殼,出不去,進不來。
怎麼膽敢說是文學。只是想說,這雨真涼,這灰真柔,好久不見啊,台北,的,
雨。
Sunday, August 28, 2011
Amsterdam: 浮華世界(上)
終於結束寫得痛苦讀者也痛苦的巴黎初體驗法文版。關於荷語,我是大字不識一個,德文程度也是零,因此以下也可說是文盲遊記。
阿姆斯特丹,黃金色的浮華世界。
記得在前往阿姆斯特丹的前夕,Mada及Jo都不約而同的說(當然是在廚房),阿姆斯特丹很美,很值得去,不過「我不太喜歡」。根據他們的說法,這城市有種"weird"的氛圍。我對荷蘭乃至阿姆斯特丹並沒有任何期待,大約只覺得難得easyjet有跟曼徹斯特對飛的城市。同伴一找,碩果僅存的reading week就貢獻給低地國了。
不過我是絕不後悔的。前往阿姆斯特丹的前一晚,還在宿舍跟Alicia一起煮了晚餐跟Sarah一起享用,之後收拾行囊到Sarah宿舍借住一宿,為的是四點起床前往機場,趕一早七點多起飛的飛機。回來後常想,或許哪一天我有錢了(又或許不會有這麼一天……!),我就不再願意為了省一點點交通費如此折騰自己了吧。換言之,這樣刻苦的(若可以如此稱之)旅行也是青春燦爛的光芒之一。回到宿舍兩人洗了澡,我十二點半左右就不支倒下,但恍惚間知道Sarah還沒睡,他究竟是幾點睡覺我從來不知道(他應該有告訴我但我忘了),但一想到那天四點準時爬起來,就覺得他真是身強體健。
行李喀勒喀勒的滾動聲個外刺耳,尋常的十一月凌晨,Oxford Road十分冷清。在等第一班巴士之際,還有black cab的司機騙我們說巴士不會來的,說要載我們去機場。我一時愣了,Sarah只跟他搖搖頭。最後只比時刻表晚了一分,巴士來了。只能說無論在哪裡錢都是最大的,大家的人格都可以不要。
曼徹斯特機場的check-in櫃檯還是排滿了乘客。雖然我並不覺得有錢或老了就一定要花大錢買舒適旅遊,不過哈欠連連的旅程開端畢竟令人疲憊。有了先前獨自勇闖巴黎還「幸運」碰上罷工導致班機延遲的「出國」經驗,又有同伴在身邊,心情上放鬆許多。護照上都有如今已成絕響的申根簽證,於是順利上了飛機。這段航程不大舒適,兩人精神萎靡自不在話下,甫起飛時廉價航空easyjet開始推銷早餐洋芋片等食物,就在即將睡著之際,又開始賣免稅品;這些都是例行公事,既然我們用相當便宜的價格買到機票,我倒也隨遇而安。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廣播推銷結束,竟然碰上亂流;說是相當驚恐倒也還好,至少我看到空服員都還在走道上走來走去,不過上下震盪令人難以入眠。最後穿過亂流後,擴音器傳來機場的廣播,「各位乘客,我們即將降落在阿姆斯特丹Schiphol機場……」(當然是英文,還帶著英國腔,但睡眠不足的我只覺得一陣煩躁湧上)我們只好強打起精神,拿走各自的行囊下飛機。
Schiphol 機場通關順利。排在前頭的Sarah被問了不少問題,其實我們應該一同上前去的?海關問他是否獨自到阿姆斯特丹,他則回頭指指我(我記得自己是那一行列裡唯一的東方面孔)說我們一起來的。待我上前之際,海關大人一句話也沒說,就在我的護照上蓋上Schiphol的入境章。早安,荷蘭。
出機場後過馬路到第二個安全島搭巴士。前一晚忍著疲勞查路線是有回報的,雖然在寒風瑟瑟中兩人不停踱步取暖,但總算在一個字也不認識的國度順利搭上前往「博物館廣場」(museumplein)的巴士。感謝帥氣又親切的荷蘭司機,耐心教導身上只有歐元英鎊其餘什麼也不懂的我們如何買票。有時候我覺得,在異國遇見的第一個人(通常是站務員或司機,海關地位特殊就算了)總會大大影響我對該國的印象,即使不理性卻也無法克制。巴士內部相當乾淨,旅客們也十分安靜,我們因擔心錯過車站而輪流小睡,實在是累極了。如果說這半年的歐洲旅行讓我減少壽命,我大概也認了。
順利在青年旅館附近的「博物館廣場」站下車。累得要命又拖著沉重行李的我們在附近的街區兜了好幾個圈子,就是找不到手上地址所在的街道。在某家咖啡館門前問了一位溫和的先生,他口中吐出流利順暢更甚於我的英語,令人著實驚訝。他很認真的看了我們的地址,最後說抱歉我不知道。在住宅區內亂繞時看見相當多美麗的斜頂屋子,色彩繽紛。為什麼我們不能用這樣鮮活的色彩,而要把我們的城市築成令人窒息的灰色?最後在一個有如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自然公園旁停下腳步。荷蘭人如何在阿姆斯特丹這樣繁忙的城市中安插一個規模如此大、有湖泊又蓊鬱的公園著實令人費解。我們惶然站在街道旁,想著連地圖都沒有、大字不識一個,要如何在這裡離家千里的陌生國家找到這一串字母所代表的所在?此時旁邊一位穿著短褲T-shirt、運動鞋的中年男子,一面做伸展操,一面問我們需要幫忙嗎?亦操著一口相當流利易懂的完美英語。若不是街上那些亂碼般的路標,我也許會以為這是個以英語為第一官方語言的國家吧。我們趕緊將地址送到他面前。他實際上說了什麼我其實早就不復記憶,但卻是十分標準的英語指路法,走過幾個街口再在第三個街口轉彎就可以看見了。之所以如此印象深刻,全是因為循著他條理分明的指示走去,那條隱身住宅區中的小小街道就如同斜角巷一般神奇的浮現在眼前。能安然坐在台北的燠熱裡回憶阿姆斯特丹的金黃色秋天,都要歸功於這些熱心的路人吧。
青年旅館相當陽春,但該有的也都有了,一晚似乎是16歐?在昂貴的歐洲轉運站阿姆斯特丹,我覺得很滿意了。只可惜並不記得旅館的名字,此趟旅行大幅仰賴朋友的規劃,但事實證明荷比之行是值得我一學期中唯一的reading week假期的。
旅館附近的賭場飯店。阿姆斯特丹是運河的城市。 |
將近一年前記憶中的阿姆斯特丹,是個金色的城市。早在十月中第一次「出國」前往巴黎時,我就知道自己將會對有著奢華金色葉片的秋日歐洲情有獨鍾──這樣金黃色卻又寧靜自適的氛圍,在阿姆斯特丹的漫天金黃落葉中靜靜鋪散開來,乘坐小船穿梭於運河間的我們撫著微微發顫的指尖,努力將這一切嵌入記憶深處。說到這個,在一個我實在記不起的L開頭廣場商業區,離梵谷博物館不遠,有個小小的club,依稀記得叫什麼Chicago,有個澳洲還加拿人男子,提供免費遊船。當然啦,在行程結束後會希望你能捐一些錢,不過並不是勒索式的,是如同各地walking tour自由樂捐的形式。事實上,由於船上沒人趕時間,到終點時他又意猶未盡的說,我們再繞繞吧!我和Sarah兩人捐了十歐還二十歐,我們覺得相當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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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船上拍攝的阿姆斯特丹。 |
Wednesday, August 3, 2011
Paris: Le Finale
La dernier jour à Paris, je n'ai pris aucun photos. Je suis partie de l'université de Nanterre à 7h le matin. Grâce à Céline, j'ai passé des bons moments à Paris. Quand je voyais le ciel, j'ai découvert beaucoup d'étoiles; je me disais, c'est sûrement un cadeau de Paris. Et moi j'allais rentrer chez moi,à Manchester. Je n'avais pas prévu que j'aurais un cadeau même plus étonnant que les étoiles...
J'ai demandé si le RER B marchait bien à la station. Le dame était gentille, mais sa réponse m'a fait peur: "Euh... ça va..." avec un geste de "comme-ci comme ça". Je l'ai remercié et acheté mon ticket à l'Aéroport Charles de Gaules. J'ai prié que tout marcherais bien... et que je rentrais bien chez moi en Angleterre. Mais non, c'était presque impossible à Paris. C'est une ville où on ne peut prévoir rien ! D'abord j'ai entendu (ne me demandez pas pourquoi j'ai compris ce-moment là, je crois qu'on a du potentiel quand on est nerveux.) que le train allait arrêter à Gare du Nord, merci. Et alors ? On n'ai rien dit. J'ai descendu à Gard du Nord et s'est tenue debout au quai. C'était bruyant et il me semblait que personne n'a savu comment faire. Heureusement j'ai vu un couple qui prenaient aussi les bagages, donc je croyais qu'ils allaient aussi à l'aéroport. L'homme a demandé à une femme française, et la dame lui ai dit les détails de prendre le train à l'aéroport. J'ai essayé de les écouter, mais ils ont parlé trop vite pour moi. Enfin j'ai décidé de leur demander des renseignement. J'était, très, très contente que je parlais français, un petit peu au moins, si bien que j'ai compris quand le monsieur a dit que je pourrais les suivre. Ils ont dit qu'ils allaient en Pologne pour voyager.
Il y avait beaucoup de foule en train. C'était fou, et moi je ne voulais jamais rater mon avion ! C'était la première fois que j'ai pris l'avion toute seule, donc j'était très nerveuse. Je me souviens encore que j'ai descendu à la station précédente de l'aéroport et a demandé à une jeune femme si c'était l'aéroport ou pas, et après a couru pour reprendre le train...
Je suis arrivée à l'aéroport à 9 heures. J'ai pris ma carte d'embarquement et je suis allée à la porte. Malheureusement on a besoin de vérifier au frontières, et il y a beaucoup beaucoup de monde attendant là; ils prenaient le sac de Louis Vuitton, longchamps, et des autres marque très connues... alors, j'ai découvert qu'ils sont Taiwanais. Mais je n'ai pas osé leur demander si ils peuvent me laisser... ils n'ont pas l'air nerveux, je croyais que leur avion n'était pas encore arrivée. J'ai attendu. Quand j'ai passé les frontières enfin, j'avais besoin, encore, de passer "security check". En même temps un monsieur a crié: "Passenger to Manchester ?" et on a annoncé "Passenger Lin to Manchester...". Après j'ai dit au monsieru criant là, il semblait content que la dernière passagère, enfin, n'a pas raté son avion. Je ne sais pas pourquoi jusqu'aujourd'hui, pourquoi je n'a pas pu parler anglais quand j'était demandé des questions à l'embarquement. C'était aussi très intéressant qu'on ne parlait que anglais à l'aéroport en France, même quand je parlais français.
Deux heures après, l'avion a atterri à Manchester, en Grande Bretagne. J'étais très fatiguée mais aussi relaxée en Grande Bretagne. C'était un jeudi, mon aventure à Paris s'était bien terminée. Paris, une ville folle et aussi charmante, je me disait.
J'ai demandé si le RER B marchait bien à la station. Le dame était gentille, mais sa réponse m'a fait peur: "Euh... ça va..." avec un geste de "comme-ci comme ça". Je l'ai remercié et acheté mon ticket à l'Aéroport Charles de Gaules. J'ai prié que tout marcherais bien... et que je rentrais bien chez moi en Angleterre. Mais non, c'était presque impossible à Paris. C'est une ville où on ne peut prévoir rien ! D'abord j'ai entendu (ne me demandez pas pourquoi j'ai compris ce-moment là, je crois qu'on a du potentiel quand on est nerveux.) que le train allait arrêter à Gare du Nord, merci. Et alors ? On n'ai rien dit. J'ai descendu à Gard du Nord et s'est tenue debout au quai. C'était bruyant et il me semblait que personne n'a savu comment faire. Heureusement j'ai vu un couple qui prenaient aussi les bagages, donc je croyais qu'ils allaient aussi à l'aéroport. L'homme a demandé à une femme française, et la dame lui ai dit les détails de prendre le train à l'aéroport. J'ai essayé de les écouter, mais ils ont parlé trop vite pour moi. Enfin j'ai décidé de leur demander des renseignement. J'était, très, très contente que je parlais français, un petit peu au moins, si bien que j'ai compris quand le monsieur a dit que je pourrais les suivre. Ils ont dit qu'ils allaient en Pologne pour voyager.
Il y avait beaucoup de foule en train. C'était fou, et moi je ne voulais jamais rater mon avion ! C'était la première fois que j'ai pris l'avion toute seule, donc j'était très nerveuse. Je me souviens encore que j'ai descendu à la station précédente de l'aéroport et a demandé à une jeune femme si c'était l'aéroport ou pas, et après a couru pour reprendre le train...
Je suis arrivée à l'aéroport à 9 heures. J'ai pris ma carte d'embarquement et je suis allée à la porte. Malheureusement on a besoin de vérifier au frontières, et il y a beaucoup beaucoup de monde attendant là; ils prenaient le sac de Louis Vuitton, longchamps, et des autres marque très connues... alors, j'ai découvert qu'ils sont Taiwanais. Mais je n'ai pas osé leur demander si ils peuvent me laisser... ils n'ont pas l'air nerveux, je croyais que leur avion n'était pas encore arrivée. J'ai attendu. Quand j'ai passé les frontières enfin, j'avais besoin, encore, de passer "security check". En même temps un monsieur a crié: "Passenger to Manchester ?" et on a annoncé "Passenger Lin to Manchester...". Après j'ai dit au monsieru criant là, il semblait content que la dernière passagère, enfin, n'a pas raté son avion. Je ne sais pas pourquoi jusqu'aujourd'hui, pourquoi je n'a pas pu parler anglais quand j'était demandé des questions à l'embarquement. C'était aussi très intéressant qu'on ne parlait que anglais à l'aéroport en France, même quand je parlais français.
Deux heures après, l'avion a atterri à Manchester, en Grande Bretagne. J'étais très fatiguée mais aussi relaxée en Grande Bretagne. C'était un jeudi, mon aventure à Paris s'était bien terminée. Paris, une ville folle et aussi charmante, je me disait.
Sunday, June 12, 2011
獨行
都獨自去過巴黎,陽明山?
不,獨行就是獨行,去哪兒都是獨行。所以,在這裡。
某個以為是最後一個自由日的週三,纏著K帶我上陽明山,義氣如他又二話不說的答應了,有時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任性。多年前曾跟兩位同學約了七點在捷運士林站,搭著紅5還小15一路晃到擎天崗「三民主義統一中華」的涼亭前。那是個七月的炎炎夏日,起伏的草坡青綠,白色的日光早早升起,耀眼得無法逼視。過程早已記不清了,只隱約記得走到一木造三層觀景台,在第一層之下,有觀景台的遮蔽,享受拂過山頭的涼風,好不快意。中午下山回到士林之際,三人的臉都沉了下來:悶熱嘈雜空氣汙染的都市令人望而生厭。
離題了。那日動機單純,只覺得數月來懶怠動彈的自己彷彿要生根了似的,實則回台後對什麼事都提不起以往的興致,甚至是以往讀得最為勤奮的法文亦然,總是在前一日以自己的最低標準應付了事。我還是感謝老師,還是喜歡他的課。可是正因如此,我清楚的了解,這樣的疲軟與他或課程本身都無甚關係,也與其他人事無涉,純粹是我自己的問題。
所以,我想出走,即使是一趟小小的旅行。
很久沒給人載著騎那麼長一段路了,台北的空氣依舊令人難受,駛近中山北路時感到大大鬆了口氣,眼前的一片綠意令緊繃稍稍緩解。K的技術不賴,一面騎車一面還要與我聊天,有時我都想叫他專心壓車就好,我會跟著傾斜一下的。仰德的路果如他所述,令後座乘客不時感受些許痛苦;或許前座亦然?只是在不同的位置,總是只會感覺到自己的痛苦,人不都是如此嗎。在公車總站下車時,感到輕微暈眩,來不及告訴你,我喜歡綠竹林那段的清風,不是我熱,只是覺得自己天生屬於冷靜。又冷又靜。
人言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水雖冷卻川流不息,而我只想靜靜在山林裡坐成一尊活化石,枕在綠之上睡在藍之下。我膽小怯懦,望著海洋心中總一陣陣發怵,還是愛山多些。
獨自在前山公園繞了繞。或許是環境使然,連甫用完午餐準備繼續植花植樹的工人較之山下看起來都愜意許多。記得仍在英國時,有位朋友看完我的照片,說「你的照片都好安靜」。我說因為我喜歡安靜吧,前些日子跟一位好友聊天,他說不喜歡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我則是不喜歡思緒不受控制老是受擾的感覺。安靜可以給我很多。與人語相較,有時我偏好鳥語。
好逸惡勞的身體才走沒多久就微微喘氣。前山公園及王陽明銅像附近較有人跡了(如此形容假日可能人聲鼎沸的前山公園興許是個謬誤,不過就一個微雨淡霧的週三午後而言,也許還好吧),幾名像是附近餐廳員工的中年婦女說說笑笑,黑狗黃狗穿梭其間。
草地潤濕,長凳上佈著水珠,默立著的樹木看來愜意。我踩著濕滑的石頭階梯上上下下,想著究竟是為身而來,抑或為心而來?或者我纏著K說太久沒運動,只是給自己的藉口(而不是給K的)?心裡想著要去一兩年前的冬日走過的杜鵑茶花園,因覺天色稍晚又滴滴答答的落雨,過於謹慎又強大的理性還是放棄冒險,不過實在無事可做,又不想花一小時上山卻只花一小時在山上,還是鼓足勇氣走入密林,往下走進大屯瀑布。
這一幕總令我想起在冬日冷得令我連心都顫抖的湖區,與你站在分岔路口猶豫要不要繼續旅程的景象;我至今無法理解為何那單純的一幕會如此深刻,我至多是覺得有點可惜,當初是因為自己也同意你說不太安全,應該打道回府。又或許只是有機會尋幽卻轉身離去,令生性好奇的我有些惆悵罷?世間路本多分歧,怎麼可能總是走過呢。有時候我想起自己,總覺得自己能引以為傲的一切都只是偶然的碎片,但我慶幸至少在那些偶然之中有值得珍惜的流光以及身影,且自己願意對這一切心懷感激。
石階滑溜,如履薄冰。身邊不乏朽木蟲蟻,蜘蛛攀著細絲無聲墜落。縱使在這蜿蜒狹窄卻路標林立的幽深小徑中,應當十分安全,路線十分單一,心中的唐吉訶德仍自擂似的說,我循著水聲走去,彷彿這樣便能尋得一片桃花源似的。
水簾。天仍細雨,一疋白練氣勢不小,滴滴挾著堅定濃重的擊在大石上。兩旁有三五山友閒聊喝茶,伸展筋骨,有意無意的看著我這格格不入的城市遊魂,艱難的夾著雨傘試圖在取景框中收入風聲水聲雨聲。我喜歡這樣的深山密林,多年前讀過江文也先生為自己的《台灣舞曲》所寫的一首詩,很為「深山密林中的古剎」一句著迷,雖然當時蒙昧如我連古剎的涵義都不清楚。
彼時怎麼想的呢?孤寂?寒冷?有樹?有水?相機?唯一確定的是雙腿微微的酸乏,提醒自己的確太久沒動,也不知鏽蝕的是軀殼還是靈魂。也許都有吧,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當時一群人脫離現實的在歐洲大陸遊走,曾玩笑似在某朋友敘說「旁邊都沒人,好可怕」時,回了句「有人才可怕吧」。不想無心的一句話卻悄悄的埋下一種恐懼與人過於靠近的習慣;在深山裡失足滑落山谷結果沒人發現當然可怕,但在濃密蓊鬱的樹叢之下、落聲隆隆的水濱,有幾個陌生人更加可怕。理性上當然知道他們應該都只是退休人士或附近居民,卻有隱隱壓力。提起腳步踏上歸途,隱約感覺到背後不解的目光,望著我這匆匆又突兀的過客,離開他們寧靜的山林。
經過來路上的眺望台,霧氣深深淺淺,模糊了遠山的輪廓,攀著白色架子的綠藤不時滴下水來,天又給這片默然加了點雨聲。落雨聲。以所謂「國語」為母語的我從不覺得「下雨」一詞有什麼不對,不過有天,我忽然覺得「落雨」更有意境些。落雨,落雨,總在造訪落雨的城市落雨的島,從台灣大不列顛到威尼斯,又從威尼斯大不列顛回到台灣。落著的微雨不帶風,不飄搖,只是窸窸窣窣的描畫著沉靜。
K曾說可以來接我回去。然而自己總有一股不服氣,不對他人,是對自己,告訴自己要獨立要堅強要勇敢,即使有誰好意相助也只能滿懷感激道謝,再獨自解決。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也不過照著K的指示走回總站搭了公車前往劍潭站。回程時恰巧遇上下課人潮,熟悉的不熟悉的制服,擁擠的不擁擠的車廂,疲乏的卻又忍不住好奇的觀察著旁人的雙眼,緩緩眨著,支撐好久不見的一點點乳酸堆積。
準時回家,perfect,甚至趕上晚飯。沒人知道我竟橫越大半個城市去了趟陽明山。父母知曉後些許驚訝,絮絮叨叨的說了些怎麼跑這麼遠之類的話。我沒回答,或者只是模糊的說去運動,口中嚼著久違的綠意,配著晚飯嚥下。
謹此感謝K的襄助,他總抱怨著山上的天氣,卻在提起時掩不住親切。一如我總對綠色的海島有某種依戀,以及與其毗鄰太平洋和大西洋。
暑假,想到花蓮,看看好久不見的,雖令我顫抖卻仍思念的,湛藍的海。
Friday, January 21, 2011
旅人
旅行看似只到蒙馬特便停住了,彷彿時光流轉的色彩被鎖在那有著淡淡陽光的十月巴黎。
但是怎麼會呢?有誰會以為歲月會如此寬容?如同時間,我無法自制似的向前、向前,渴望在歐洲大陸印下更多足跡。
我曾發誓過我一定會完成巴黎的遊記,我會兌現諾言。只是隨著年歲增長,越來越不願許下承諾。或因知道自己無法兌現,或因知道許下了承諾,下了決定,就要負責;越來越明白 "C'est la vie" 的真義。在這樣的時刻,人是孤獨的,就如同這個字的形狀一般,寂然立於天地之間。無論如何幸福,人總是單獨存在的。
這四個月來的日子,每一秒都不真實,有如快速翻動的書頁,印象模糊,卻又是確確實實的每一頁都翻過了。無論是在巴黎、在阿姆斯特丹、在根特、在布魯日、在里昂、在 Grenoble(連中文翻譯也不知道)、在 Vichy、在威尼斯、在翡冷翠、在羅馬、在里斯本、在巴塞隆納,或者,在曼徹斯特,這一切都發生過──在我的生命中。就如同英文文法殘留的痕跡促使我寫下這不通順的句子一般,無法抹滅,無法控制。
今夜,要去倫敦。
踏過了幾近半個歐洲,卻是在今晚才真正要到倫敦。也許遠方永遠是更好、更值得期待的吧?然而如此說並不公平。也許作為一個旅人,我總是嚮往著遠方;但對於英國,或者要說,the United Kingdom,卻在我心中保有特殊的地位:那是家,是每一次疲憊旅途的終站,是每每累了的時候,就會想起的地方。我不喜歡英國的食物,兩次就吃膩了號稱 "the Nation's Favorite" 的香腸捲,不喜歡高昂的物價,我愛巴黎的氛圍,我愛巴黎的美食,喜歡里斯本的悠閒,喜歡巴塞隆納的溫暖。
但英國,曼徹斯特,這個大家戲謔著說醜醜的城市,是家。總在數算歐元時懷念起對英鎊的熟悉,總在睡不好時懷念自己寫滿了teadrinkssleep的枕頭,總在比較遠方與英國的天氣──某種程度上,總在想念英國。
毫無疑問,在曼徹斯特有了挫折,也總是想起台灣。只不過,除了台灣之外,在我分心之際,不知是誰在英國,或者曼徹斯特,插了個小小的旗子,因此本就孤獨的島嶼顯得更為突出了;從一個島漂泊到另一個島,總在漂泊之際想起,無論是太平洋上的島,或大西洋上的島……
也許作為島嶼居民,天生就是要行走同時又復想念吧?如此矛盾。
說是不想念那濕濕熱熱的太平洋小島未免做作。我總是用帶著英國腔(我的耳朵大約只對語言敏感些吧,我總覺得他不是很靈光──又或者不靈光的其實是老心不在焉的我)的英文說,I come from Taiwan, and I'm an exchange student in the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 就在前幾天,在利物浦約翰藍儂機場,海關問我,offer 只給到 1/31 呢,那你之後要做什麼?我說我要在英國旅行……"And then?" "Oh... oh, and then I'm going back to Taiwan."
Yes I'm going back to Taiwan.
無論當初如何對另一個城市或另一個國家抱有想望,英國蘭開斯特郡的曼徹斯特,這個我從未想過會造訪的地方,在歲月的推波助瀾下,在心中靜靜地蝕出自己的港灣──又或許,是溫柔地為我而造,我總是在累了時才想起他,而他只是靜靜的,接下總坐著機場巴士回來的我。
待會要去倫敦了。對我而言理應是一樣的──巴黎,倫敦,一樣遙遠。然而之於現在的我,倫敦只不過是個離家兩小時火車車程的城市;而巴黎是在過海關再飛兩小時再入海關的城市──是出國。也許有一天,也許不久的將來,誰說得準呢,巴黎也會成為像曼徹斯特一樣的存在;然而此時此刻,無論我對法國多麼憧憬,英國都是家──即使是個暫時的家。
不過今天偶然開了訪問,聽見優雅的法國主審 Sandra de Jenken 說著柔軟的法文,心中也升起了沒來由的一陣想念。
也許法文除了法國,也連結著台灣吧,在台灣的一切記憶。我也想念台灣。但願在羅馬許願池丟出的小小銅板,能在往後提醒我,我曾在那遙遠而陌生的國度懷著希望,懷著祝福,對我自己,以及所有來自那小島、或在那小島上的,我愛的人們。
J'espère que tout va et ira bien avec vous.
但是怎麼會呢?有誰會以為歲月會如此寬容?如同時間,我無法自制似的向前、向前,渴望在歐洲大陸印下更多足跡。
我曾發誓過我一定會完成巴黎的遊記,我會兌現諾言。只是隨著年歲增長,越來越不願許下承諾。或因知道自己無法兌現,或因知道許下了承諾,下了決定,就要負責;越來越明白 "C'est la vie" 的真義。在這樣的時刻,人是孤獨的,就如同這個字的形狀一般,寂然立於天地之間。無論如何幸福,人總是單獨存在的。
這四個月來的日子,每一秒都不真實,有如快速翻動的書頁,印象模糊,卻又是確確實實的每一頁都翻過了。無論是在巴黎、在阿姆斯特丹、在根特、在布魯日、在里昂、在 Grenoble(連中文翻譯也不知道)、在 Vichy、在威尼斯、在翡冷翠、在羅馬、在里斯本、在巴塞隆納,或者,在曼徹斯特,這一切都發生過──在我的生命中。就如同英文文法殘留的痕跡促使我寫下這不通順的句子一般,無法抹滅,無法控制。
今夜,要去倫敦。
踏過了幾近半個歐洲,卻是在今晚才真正要到倫敦。也許遠方永遠是更好、更值得期待的吧?然而如此說並不公平。也許作為一個旅人,我總是嚮往著遠方;但對於英國,或者要說,the United Kingdom,卻在我心中保有特殊的地位:那是家,是每一次疲憊旅途的終站,是每每累了的時候,就會想起的地方。我不喜歡英國的食物,兩次就吃膩了號稱 "the Nation's Favorite" 的香腸捲,不喜歡高昂的物價,我愛巴黎的氛圍,我愛巴黎的美食,喜歡里斯本的悠閒,喜歡巴塞隆納的溫暖。
但英國,曼徹斯特,這個大家戲謔著說醜醜的城市,是家。總在數算歐元時懷念起對英鎊的熟悉,總在睡不好時懷念自己寫滿了teadrinkssleep的枕頭,總在比較遠方與英國的天氣──某種程度上,總在想念英國。
毫無疑問,在曼徹斯特有了挫折,也總是想起台灣。只不過,除了台灣之外,在我分心之際,不知是誰在英國,或者曼徹斯特,插了個小小的旗子,因此本就孤獨的島嶼顯得更為突出了;從一個島漂泊到另一個島,總在漂泊之際想起,無論是太平洋上的島,或大西洋上的島……
也許作為島嶼居民,天生就是要行走同時又復想念吧?如此矛盾。
說是不想念那濕濕熱熱的太平洋小島未免做作。我總是用帶著英國腔(我的耳朵大約只對語言敏感些吧,我總覺得他不是很靈光──又或者不靈光的其實是老心不在焉的我)的英文說,I come from Taiwan, and I'm an exchange student in the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 就在前幾天,在利物浦約翰藍儂機場,海關問我,offer 只給到 1/31 呢,那你之後要做什麼?我說我要在英國旅行……"And then?" "Oh... oh, and then I'm going back to Taiwan."
Yes I'm going back to Taiwan.
無論當初如何對另一個城市或另一個國家抱有想望,英國蘭開斯特郡的曼徹斯特,這個我從未想過會造訪的地方,在歲月的推波助瀾下,在心中靜靜地蝕出自己的港灣──又或許,是溫柔地為我而造,我總是在累了時才想起他,而他只是靜靜的,接下總坐著機場巴士回來的我。
待會要去倫敦了。對我而言理應是一樣的──巴黎,倫敦,一樣遙遠。然而之於現在的我,倫敦只不過是個離家兩小時火車車程的城市;而巴黎是在過海關再飛兩小時再入海關的城市──是出國。也許有一天,也許不久的將來,誰說得準呢,巴黎也會成為像曼徹斯特一樣的存在;然而此時此刻,無論我對法國多麼憧憬,英國都是家──即使是個暫時的家。
不過今天偶然開了訪問,聽見優雅的法國主審 Sandra de Jenken 說著柔軟的法文,心中也升起了沒來由的一陣想念。
也許法文除了法國,也連結著台灣吧,在台灣的一切記憶。我也想念台灣。但願在羅馬許願池丟出的小小銅板,能在往後提醒我,我曾在那遙遠而陌生的國度懷著希望,懷著祝福,對我自己,以及所有來自那小島、或在那小島上的,我愛的人們。
J'espère que tout va et ira bien avec v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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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September 20, 2010
英國的門
右手邊即是。
來到英國,第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竟是英國的門。這麼濕冷的國家卻對火災十分警覺,每一扇宿舍及學校建築的門都又厚又重,彷彿很不歡迎來客似的,清一色貼上那種「Fire door keep shut」的藍色貼紙。每來到一個新地方,必得先跟門搏鬥一番,無論是辦公室的門,古典建築厚重的雕花木門,宿舍大門口的鐵門,甚或是我的房間門,都盡其一切努力阻擋我的進入,使得我每次拿鑰匙開了門之後,使勁一推竟還推不開時,總懷疑我是不是出門沒鎖、進門時反而把門鎖起來了。不過這種情況至目前為止還沒發生過,純粹是門太重了而已。
宿舍廚房的門也是如此,導致通風極差(或者說根本沒有通風可言),廚房的味道令人不敢恭維,若不是出門在外,我恐怕不願意進去;烹煮的當下倒是還好,反正只要離食物近一點,只聞得到食物香味就好一些。不過自我搬進宿舍以來,我也只煮過一次泡麵而已。
浴室及廁所倒是出乎意料的乾淨,也沒有什麼異味,除了昨天不知哪位flatmate赤腳從浴室走出導致地上積了一些泡沫及水塘之外,一切都還好。至於關起來卻還是透出隱隱寒風的大窗戶,我已經放棄了;至少目前蓋著我13.5 tog的棉被還算是相當暖和,而睡眠品質也從第一天的易醒早起逐漸恢復成會睡過頭、不想起床的狀態了。不過為了不明原因(我需要一點時間做點雜事),我還是決定每天都七點半起床。也許是想要跟誰線上聊天吧。這兩天有兩位天使適時在線上敲了我,救了我一整天的心情;我再怎麼期待新生活,還是想念我的朋友。
我走進了古老英國的門,還有更多的門等著我去開啟吧。
Wednesday, September 15, 2010
Here I am in Manchester
Here I am in Manchester.
經過長達二十二小時的空中跋涉,經過桃園機場的台胞證港簽虛驚、香港瑞航地勤難懂的普通話、蘇黎世機場的脫鞋子安檢,還有曼徹斯特機場差點過不了的海關,我來到了曼徹斯特,這個傳說中的城市,工業革命的起源地。
事實上乍看之下,台北還比較像工業革命的「起源地」:工業革命似乎正在那裏「起源」。而在曼徹斯特,工廠幾乎都已改成旅館或公寓,舊時的小運河現在已轉作休閒觀光用。學長告訴我們,曼徹斯特在英國不算是很漂亮的城市,然而若是對英國有紅磚房、斜屋頂的期待,這裡還是可以滿足你的。也許是三天兩頭下雨的緣故(來曼城兩天,只有半天難得的放晴),綠草如茵,植物生長得相當茂盛,各色紅黃參雜的落葉召回了一點點我的溫帶印象。
沿著石板路,經過曼徹斯特工業博物館,聳立眼前的是曼徹斯特的希爾頓飯店。其奇形怪狀之程度大約與台北一零一相去不遠,總之不是一幢很吸引我的飯店。繼續沿著輕軌電車的軌道走,來到曼徹斯特的市中心,人群逐漸增多,有平價衣飾寢具 PRIMARK,TESCO 超市,各式各樣的 MALL,還有久違的漢堡王……所有的東西都貴了那麼一些,加起來就很多了。我們在公車上買了一週票(我的是七鎊的),所以幾天來都十分開心的在 Oxford Road 上坐車遊賞……噢不,是認識環境啦。
此為曼徹斯特最能作為明信片的建築之一。很美的教堂。照相時碰到抵達英國以來第一個放晴的下午。
路上放眼望去盡是歐洲人。好吧,其實就是我們所謂的西方人;黑人及包著頭巾的穆斯林、印度或巴基斯坦人也為數不少,黃種人反倒不多,以致於資深的學長帶著我們熟悉環境時,有兩個神色緊張的華人問我 "Can you speak Chinese?" 我回答了會之後,心想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了……不過學長當然足以為他們解答。幸好有學長的熱心,我們才能毫無顧忌的優游曼城。
說到人,這兩天我在街道上行走,看到歐洲人已經完全沒有像在台北的那種「噢!外國人!」的心理反應(其實自從大四以來台大出現大量的「外國人」以後就漸漸不會了),更神奇的是遲鈍如我,在他人望向我時,我也不會覺得是因為我是「外國人」的緣故。直到去了國際事務處,那位好心的小姐把我們「誤認」成中國人、我們隨口糾正他是「台灣人」之後,我才赫然發覺,只消盯著我的臉孔,他們就知道我是「外國人」。將我們誤認成中國人的小姐在我們的提醒後,還向我們說了sorry。其實沒什麼需要道歉的,我想就是把我誤認成日本人,也是情有可原的。關於政治傾向,在這裡的敏感度好像大大降低了。目前還沒遇到任何有可能談到這個話題的場合,不過我想還是小心為上吧,我不太想為了這種事與人衝突。
我想臨行前 Emilie 跟我說的話是沒錯的:不該在一切尚未開始之前就預先植入「英國人不友善」這種刻板印象。基本上除了一個非常沒禮貌、拍手要有我們讓開的白人之外,連海關都對我相當友善。向路人問路他們也算十分樂意回答。就如同我「認識」一個人的原則一般,我還是應該親自去認識每個人,而不是瘋狂貼標籤吧。
而英國曼徹斯特的天氣更是一絕。今日走回青年旅社,風勢很大,最後索性學英國人把傘收起(其實反正也輕微損壞),但人本身仍舊被吹得東倒西歪。妙宜說,我們好像颱風天偷跑出來玩……但我保證絕對沒有颱風。雨絲(大多如此)忽大忽小,令人在收傘開傘之間感到十分不耐。但妙的是即使一直都是陰雨天,冷風吹來仍然令人感到一陣乾燥──即使是坐在青年旅社中寫網誌,我仍感到鼻翼隱隱刺痛。
回到物價。今日去了平價百貨 PRIMARK,覺得其實很多東西不如想像中的貴,同學買的襪子還三雙一百元台幣,跟夜市的價格一模一樣。市中心的 shopping centre 則是價格普通到價格高昂均有,以及跟台灣一樣昂貴的 Timberland 與勃肯。不過 shopping centre 整體而言算是相當好逛,空間寬敞,應有盡有。
而一向廣納各國口味的我,對中國城沒什麼感覺/感情;而且由於沒什麼廚藝可言,看著琳瑯滿目的調味料也不覺得對我有什麼大用。也許一個月後我會改觀吧?雖然我剛剛突然想吃燒臘,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最後附上在曼徹斯特的第一個落腳處,Manchester YHA 的照片。外觀雅致,不過房間陳設極簡,一晚每人大概是 1000 元台幣左右,離市中心約步行二十分鐘,可以考慮。
以上是對英國的最初印象。搬進宿舍後再談吧。Hello, Eng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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